时尚是一种态度,欢迎来到时尚女性网!
收藏本站
 
情感·两性
您的当前位置:首页 > 情感·两性> 同性相恋
 
我现在才知道:妈妈真实身份是同性恋

11岁那年,黄惠侦第一次从长辈口中听到“同性恋”这个词,说的人是她母亲。

那是一个台湾的短发妇女,颧骨很高,看起来沉默寡言。她的职业,是做“牵亡”(台湾的一种祭祀仪式)的法师。

这些年来,她的母亲总共交往过十多个女朋友。在家里,黄惠侦和母亲除了每天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没有别的交集。

在黄惠侦的家庭中,父亲的角色是缺失的。他是一名油漆工,嗜赌,爱家暴。黄惠侦10岁时,母亲带着她和妹妹从家里逃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

一段漫长的时间里,黄惠侦怨恨自己的母亲,“我为什么是一个‘变态’生的小孩?”她曾经极度缺乏安全感,常在梦中看到母亲离去的身影,留下她和年幼的妹妹。长大后,她试过逃离,却又因责任感重返家庭。

直到1998年,她拿起摄像机,将镜头对准母亲。太多疑问缠在黄惠侦心里:妈妈喜欢女人是正常的吗?为什么妈妈爱女朋友要比爱我们多?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相依为命活过来的,却好像陌生人?

有人不解,认为摄像机是一把挑开伤疤的利剑。但她将拍摄视为母女和解的过程:“这台摄影机看似暴力地介入了我们的生活,但我是靠着它才有胆识去靠近我妈妈的。”

拍摄用了将近20年时间,黄惠侦将片子取名为《日常对话》。据台湾媒体报道,这部纪录片先后拿下德国柏林影展泰迪熊奖最佳纪录片、台北电影节最佳纪录片两项大奖,并将代表台湾参加第90届奥斯卡外语片竞逐,成为首部代表台湾出赛的纪录片。

最近,我们找到黄惠侦聊了聊。谈及这段经历,她已经足够坦然。即便被问到一些尖锐的问题,她的语气也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始终温柔又从容。她向我们袒露了这些年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以及和母亲从撕裂到和解的全过程。

口述者:黄惠侦 39纪录片《日常对话》导演

我是‘变态’生的小孩

从我有记忆开始,妈妈就顶着一头像男生的短发,喜欢穿衬衫长裤,平时也很少打扮。

小时候还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直到我开始上国小,看见同学的妈妈送便当到学校来,她们都留长发、穿裙子,我突然发现:咦,我妈妈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们一家生活在社会底层,妈妈的职业是做“牵亡”的法师,爸爸是个油漆工,嗜赌,平时几乎不在家。

我的妈妈是同性恋

正在做“牵亡”表演的黄妈妈。图片来自纪录片《日常对话》

7岁时,一个经常和妈妈一起工作的阿姨开始频繁在我家出入,她们经常会一起出门打牌、喝茶或者看歌仔戏。

我很嫉妒这个阿姨,因为妈妈在家里不太跟我们说话,脸上也不会有笑容,但她和阿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说笑笑,看上去很开心。

有一天,我听见她们的朋友开玩笑说,阿姨是我妈妈的老婆。

当时我也不觉得惊讶,因为她也没有伤害别人,只是喜欢的人是同性而已。在那时,我还不知道有“同性恋”这个词。

到了11岁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长辈们聊天聊到了我妈妈,说她是“同性恋”,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这样是不正常的、是变态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同性恋”这个词,我开始思考:原来喜欢同性的人,有些人会认为她是不正常的。

我想了解什么才是“同性恋”,但当时同性恋在媒体上出现都是非常负面的新闻,什么同志情杀案、同志轰趴吸毒之类的。跟同性恋相关的书籍也都被放在医疗相关的书架上,里面都说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

当时我所能获得的所有咨询都是负面的,我就一直感觉自己被困住了,内心有非常多的冲突和挣扎。

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我真的不觉得我妈妈这样有什么变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又没有办法去跟社会的声音对抗。我心里的声音逐渐被削弱了,可是它又一直都在。

我开始怨恨妈妈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怨恨我为什么是一个“变态”生的小孩,更让我怨恨的是,我妈爱她的女朋友好像总是比爱我们要多。

逃离

我的父亲从来不养家,而且还会家暴,妈妈身上的钱都被他拿走了,连吃饭的钱都不剩。那时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妈妈一个人走了,留下了我和妹妹。

10岁时,妈妈带着我和妹妹从家里偷偷逃了出来,逃得匆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也没有带。

听我妈的朋友说,她看见我父亲提着一把刀在到处找我们。那段时间我们东躲西藏,钱都是问妈妈的朋友借的。因为没有钱,妈妈挣了一些钱回来,好不容易才租了房子,稳定了下来。

之后因为没有户口簿,我就没有再上学,而是跟着妈妈学做“牵亡”表演。但我不想做“牵亡”,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去上学。

那些年,我和妈妈生活在相同的空间里,但我们就像是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桌上的饭菜,我和她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

每天早上,妈妈总是先于我醒来,她会先准备好我的午餐,然后出门。

每天傍晚,妈妈会在外面吃过晚餐之后才回家,静静地梳洗完毕后,又回到属于她的房间,打开收音机关上房门,在晚上九点睡去。

我们之间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母女间的心里话,更没有“我爱你”。我很羡慕那些家庭和睦的小孩,甚至会羡慕那些会跟父母吵架的小孩,因为我和妈妈连话都不怎么说,更别提吵架了。

我对她的印象就是她常常不在,都是跟她的女朋友在外面玩乐。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就是逃离这个家的一切,逃离我妈。

到了20岁,我才第一次付诸实践。

那段时间妈妈交了女朋友,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女朋友去打牌、赌博,甚至还背负了一笔不小的债务。我觉得没有办法再承受了,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她。

我的妈妈是同性恋

黄妈妈和朋友们一起打牌。图片来自纪录片《日常对话》

我搭上了离开家的列车,到了外地,分别在一家自然导览工作室和玻璃工厂找到了工作。

然而,在工作了一年后,我又回去了。那一年我想了很多,我是家里的老大,上有妈妈,下有妹妹,我身上还有责任在,必须得要撑住,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重点是,我发现我还是很在乎我妈妈。

妈妈不是‘变态’”

1998年,我遇到了纪录片导演杨力州,他来拍我们的“牵亡”表演。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只需要一台小小的DV摄像机,我就能自己来拍一部影片,它可以在电视上被传播。

我也想自己来拍一部纪录片,就去社区大学报了名。我原本只是想去学拍纪录片,但学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社区大学是由一群搞社会公益的人创立的,他们创校的目的是做知识解放,所以那里有很多不同论著的书籍。

看了那些书我才知道,原来作为这个社会的少数,不管你是一个同性恋,或者是一个精神疾病患者,甚至你只是一个身体上有障碍的人,当你成为这个社会的少数的时候,就是会招来一些异样的眼光。

我的内心终于没有那么挣扎了,我终于明白,妈妈不是别人口中的“变态”。

学成之后,我决定要自己拍一部纪录片。拍摄最原始的动机是愤怒,我对整个社会带给我们的偏见和标签感到愤怒,我希望帮我们这样生活在底层的少数族群讲话。

但当时还没有想好拍什么,就先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我和母亲。

从1998年到2012年,我用摄像机零零散散地拍了很多我和母亲的日常生活,妈妈也渐渐习惯了家里有个人拿着摄像机走来走去。

2012年,我生下了女儿,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在家中洋溢,有些原本坚硬的东西好像也随之柔软了下来。

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我也慢慢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情。我非常惊讶的是,当女儿生病了、受伤了,我心中除了心疼,居然还会感到自责,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她才会生病、受伤?

我开始思考:当我妈妈看见我生病、受伤时,她会是什么心情?她到底爱不爱我和妹妹?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相依为命活过来的,却好像陌生人?

如果在平常,这些问题我都不可能问得出口,所以我想到了以拍纪录片的形式来把这些问题问出来。我希望通过拍摄纪录片,来更多地了解她,从而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希望我妈也能达成和她自己的和解。

妈妈当时已经快60岁了,老年人该有的疾病——高血压、高血脂,她一个都没落下,所以也不知道将来还能和我们相处多久。

我告诉她,我很想趁她还能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把我们家的故事记录下来,将来我女儿长大了,也可以通过这个片子回忆起当年的故事。另外,2012年台湾正好开始提同志婚姻的修法,我也希望通过这个片子对台湾社会产生一些影响。

妈妈听了后,只闷闷地回了一句“嗯”,但我知道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了。因为如果她不想做某件事,就会直接说“我不要”。

“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

这台摄影机看似暴力地介入了我们的生活,但我是靠着它才有胆识去靠近我妈妈的。

如果说摄像机是一把刀、一把枪,它对着的人从来都不只是我妈,还有我自己。在它的见证下,我了解到了很多妈妈不曾提及的过去。

拍摄过程中,舅舅和姨妈告诉我,在他们那个年代,乡下女生年纪大了还没嫁,大家就会催她赶紧嫁,而且祖宗桌上是不会供奉未出嫁的女儿的。

在社会压力的逼迫下,我妈跟我爸结了婚。

长辈在聊到我父母的婚姻时,说了一句话:“女人长大了就是要嫁人,不然要做什么?”但当我问他们关于母亲性取向的问题时,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回避这个问题。

这些年来,妈妈总共交往过十多个女朋友。其中一个在接受我的访问时说,妈妈是一个对伴侣很温柔的人,会经常叫她“宝贝”,还把所有的钱都给她花,甚至会亲手给她洗衣服。妈妈曾告诉她,我和妹妹也不是她亲生的,而是领养来的。

访问这位阿姨时,我一直在笑,但听到这些话,我有很多复杂的感受。妈妈从来没有叫过我“宝贝”,我和妹妹也是她亲生的。

可是我最大的感受是为妈妈难过。她居然需要在她的女朋友面前,编出很多套剧本,来描述自己的生命是什么样子。我倒不认为这叫说谎,而是一种她面对自己的生命的方式——不去面对它。

提到往事,妈妈很痛苦。和爸爸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也想过自己独自离开,又怕留下的两个女儿会被饿死,才决定带着我们一起走。

刚逃走的那段时间,妈妈特别害怕,她怕我们出去做“牵亡”时会被爸爸抓走,每天晚上都要等到我们回来了她才能放心。

拍摄最后一场对话时,我和妈妈坐在餐桌的两端。妈妈沉默了许久,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

我忍不住哽咽了,“我觉得是你讨厌我,但我还是很爱你,要不然我当时出去工作了也不会回来,不用回来扛那些债务,不用三天两头就看你发脾气。”

我看到妈妈的头更低了,紧接着的是更为长久的沉默。

我的妈妈是同性恋

黄惠侦拍摄的与妈妈的最后一次对话。图片来自纪录片《日常对话》

聊完后,我和妈妈第一次回到了原来住的那间房子。十几年前,我的父亲在这里自杀死去,虽然有别的住户搬了又走,但妈妈和小时候的我都被困在了这里,没有真正离开过。

现在又重新回到这里,这一次,我希望我能带着妈妈,真正离开这个家。

漫长的和解

经过这段漫长的拍摄过程,我渐渐理解了我的母亲。

从社会普遍的标准来看,母亲必须要大爱无私、无怨无悔地为孩子付出,要把所有的资源、时间都让渡给小孩。我的妈妈好像没做到这一点,但对我来说,她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了。

因为这是一段她从来都没想过的人生,她没有想过要一段婚姻,也没有想过要两个小孩,但她突然有了。她只能尽她所及,用她的方式去做她认为一个母亲该做到的事。

比如,她不会让我们饿着,只要她有钱,就会买很多东西给我们吃。因为在她成长的年代,她的父母也没有满足过她物质生活以外的情感需求,她不知道原来父母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她认为父母能够让孩子都有东西吃,让他们长大成人,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有人指责过我,说为什么要拍摄这么私人的题材。但是,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很难有纯粹叫做私人、个人的事情。

我们家经历的这些事情,一看就觉得特别不幸,但当你把它放到整个社会的脉络去看时,你会发现不是只有我们家在经历这些事:很多女性长到一定年纪就要被嫁出去,这段婚姻可能也不是她想要的,但因为这个社会给我们的框架在那里,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

而且事实证明,我们在经历这场对话之后,我们的关系才终于改变。

我们现在讲的话比以前要多很多。我偶尔会提醒她要吃药、要多运动,她还会讲她跟她的女朋友去做了哪些她觉得好笑的事情,这些可能在寻常家庭没什么,但我们过去连最基本的关心的话都不敢开口,我觉得这样的改变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它已经非常大了。

12月初,妈妈提出要我陪她出门买一辆新的摩托车。妈妈骑着旧摩托,我抱着女儿坐在后座,看着妈妈并不宽厚的脊背,在风中笑得很开心。

因为妈妈的个子不高,我们最后选了一辆小型的浅蓝色摩托。我叮嘱她,千万不要用这辆摩托载我女儿,不安全,但她偶尔还是会趁我不在载着我女儿去庙口看戏。

女儿告诉我,阿嬷(外婆)会偷偷跟她抱怨:“你妈妈好啰嗦。”

啰嗦就啰嗦吧,至少这让我更加确信,我和妈妈之间已经和解了。

 
发布时间:2017-12-30
分享:
打印』 『关闭
 

 
 
 
 
 
首页    -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人才招募    -   联系我们    -   返回顶部

减肥 Reduce weight

名人减肥    运动减肥
减肥食谱    排毒减肥

彩妆 Makeup

流行妆容    化妆技巧
化妆步骤    美妆资讯

美容 Cosmetology

明星美容    护肤方法
问题肌肤    饮食美颜

商聚汇 Business

名商访谈    品牌排行
商业快讯    企业动态

美食吃喝 Cate

家常菜谱    美味粥汤
甜品美酒    异国西餐

感情弹 Feeling

单身空间    恋爱技巧
亲情友谊    同性相恋

广告咨询QQ: µã»÷ÕâÀï¸øÎÒ·¢ÏûÏ¢    在线联系QQ: µã»÷ÕâÀï¸øÎÒ·¢ÏûÏ¢

时尚女性网版权所有 粤ICP备89568759号 Copyright 2016-2020 show0520.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摘编 复制或建立镜像,如有违反,追究法律责任。